金正大“問道”以色列

（大眾日報記者　李鵬飛 特約來稿） 盡管多次到過以色列,但一家小餐館桌上擺放的大紅石榴仍引起了萬連步的注意。他托起一個仔細端詳著,堅定地說:我們應該把這種石榴引進中國。

萬連步是金正大生態工程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11月初,他再次帶隊赴以色列訪問、簽約、考察。這個本來屬于商務性質的活動,卻成為金正大的一次農業創新“問道”之旅。

佩雷斯愿意在  中以合作中“找工作”

拜訪西蒙·佩雷斯先生,是令人期待的事情。這位剛結束總統任期的以色列政治家,以一段《普通公民佩雷斯找工作》的視頻,成為對以色列國家精彩的形象宣傳。所以,在拜訪之前,大家就熱議,能不能為佩雷斯在中以農業合作中“找工作”?  

在接見萬連步時,佩雷斯說:“中國人勤勞智慧,我非常愿意推動雙方合作。”

他所說的“雙方合作”,是金正大在以色列開展的一系列合作活動,包括與以中農業交流合作中心(ICAC3)就推進中以農業科技交流培訓簽約;與以色列利夫納特公司合作,分別在以色列和中國成立研究中心,從事相關的技術研究、引進、推廣、人員培訓和成果轉化等。

金正大集團是國內領先的新型肥料研發生產企業,擁有國家緩控釋肥工程技術研究中心和復合肥料國家工程研究中心等眾多國家級研發平臺,近年來致力于水溶肥和水肥一體化研發、創新、推廣。今年,金正大集團先后在南寧、昆明、北京、臨沭、西安、常州以及以色列連續舉辦了七場“中國·以色列水肥一體化技術應用國際峰會”。

水肥一體化技術是實現農業集約化發展的重要技術。萬連步對記者說:水肥一體化的肥效利用率可達90%,是一般施肥方法的兩到三倍,能真正實現節水型、集約化發展。

節約資源,也是佩雷斯關注的重要議題。他說:目前世界變化快,充滿活力,也存在糧食、能源不足等問題,需要用更好的辦法來解決這些問題。土地缺乏,需要我們在更少土地上取得更多產出,開發海洋也是非常好的出路。水可以再利用,用海水和廢水回收做飲用水,食物也可以回收再利用,以降低成本與能耗。

盡管已是92歲高齡,但佩雷斯對可持續發展、腦科學、新能源等領域的關注和熱情仍然讓人感動。他說:未來發展看科技,創新非常關鍵。

他稱中國是“我們的朋友”,認為中國目前依然是代表第三世界的國家,但已積累了很多成功經驗,比如擺脫貧困。他表示,“我們盡一切努力幫助雙方合作,不僅僅是商務,更多是心靈上的溝通,脫離貧困,推動世界進步與和平。”

以色列農業與農村發展部部長雅爾·沙米爾會見萬連步一行時表示,金正大集團在以中農業合作交流上大有作為,尤其是雙方合作建立的農業科技研究中心,為以中農業深度合作打開了新通道,必將在兩國農業領域產生重要的示范效應。

“這才是真正的創新!”

以色列的農業科技貢獻率達到90%以上,農業科技創新聞名于世。在雅爾·沙米爾先生安排的一次參觀中,令人深切體會到了這種創新的不凡之處。  

參觀是在ARO　Kidum(ARO,以色列農業與農村發展部農業科研組織英文縮寫。Kidum農業研究與開發應用部門為其技術中介公司)研發應用總監Jacob　Mualem　Marom先生引領下進行的。第一站是奶牛培育基地,基地的奶牛有多個品種,每頭奶牛和食槽都有編號,通過智能化控制,每頭奶牛只能進與它編號相同的食槽。通過這項研究,可以掌握不同品種奶牛在不同數量、成分的飼料飼喂的情況,特別是產奶量水平穩定。穩定的產量,對奶牛養殖與后續加工業的匹配是至關重要的。

據說《圣經》提到過7種植物,以色列農業研究中心的徽章上包含了它們的圖案。而科學家們的創新,又讓人體會到“奪造化之功”般的重要成就。Hinanit　Koltai教授向我們介紹了她所帶領的團隊正在進行的研究:利用植物激素或植物激素信號分子來控制作物的根系和分枝的發育。記者從文獻中發現,她在2011年發布了一種植物激素對植物根系發育作用的研究成果。她介紹說,目前所進行的研究,其中一方面的效果,是控制作物分枝,這樣可以少修剪,甚至不用修剪,因為修剪本身是一種浪費。

與Koltai教授的實驗室不同,我們見到Nir　Dai教授是在試驗田里,他T恤短褲,穿著涼鞋,拱棚下種植的草莓,前面有不同顏色的小牌。他說,每個小牌都代表一個品系。 

以色列并不是草莓的原產國,但是,通過科學家的努力,成為草莓的生產、出口大國和種苗出口大國。我省青島、菏澤等地都有和以色列成功合作過的種苗公司。Nir　Dai教授介紹說,他的研究成果表現在多個方面,比如,草莓果型大,往往風味不佳,他通過研究,把風味找回來,草莓又大又好吃。他們培育的一種葡萄味道草莓,用于糕點加工非常好。

萬連步是改革開放后第一批農業技術員,當年綰起褲腿就下地是常事。和Nir　Dai教授的接觸和交流顯然直接觸動到他的內心。沉默良久,他總結說:“這才是真正的創新!”

以色列的農業創新,經常被國內前往考察者以“奇跡”形容。如果說,他們的創新,直接原因是受制于所處地緣環境、生存所系,但肯定還有更本質的東西。

佩雷斯在會見時說:(自然狀態的)農業,是上帝和土地的結合,也就是說,一半靠天,一半靠地。所以,必須創新。

金正大集團的起步,正是依靠創新實現的:從一家小化肥公司起步,經過16年的發展,迅速發展成為我國新型肥料研發生產的領頭企業。萬連步說,今后的發展,必須走國際化創新之路。近年來,金正大先后與挪威生命科學大學、以色列耐特菲姆公司、以色列利夫納特集團、挪威阿坤納斯公司等單位建立起戰略合作關系,及時掌控國際前沿動態,組建國際一流的創新團隊,在世界領先領域開展研發創新。

“培訓時,我也會來聽課”

在利夫納特控股公司總部的一次座談中,萬連步表達了他對董事會工作內容的想法:首要工作是建立國內農業科研人員、技術推廣人員定期赴以色列交流、培訓的機制,確定培訓內容,保證培訓的效果。同時,規劃在國內建設以色列農業科技示范基地。

萬連步說:“培訓時,我也會來聽課。”  

一席話中,一句也沒提到經營。他對利夫納特控股公司董事長Shay　Livnat解釋說:金正大是上市公司,當然會重視利潤。但交流、推廣和培訓,是比利潤更重要的事。

Shay　Livnat一擺手,笑著說:我明白。我們也一樣,不只是為利潤,是為和平。

此次雙方共同出資分別在以色列和中國成立研究機構,與以中農業交流合作中心合作,開展農業技術研發創新、交流培訓、引進推廣。最重要內容是水溶肥和水肥一體化技術的研究、引進和推廣、應用。

以色列早在1965年就研制出了滴灌裝置,建立起一整套成熟的“水肥一體化”技術體系。上世紀80年代開始將計算機控制運用到農業灌溉,利用計算機精確配比水肥比例,這一創舉的直接結果是大部分蔬菜增收3—7倍。水的利用率大大提高,每公頃農田灌溉用水量僅390立方米,單位面積土地的耗水量下降了50%—70%。

水肥一體化與傳統化肥施用不同,是以農業規模化、自動化、機械化為基礎的。記者在Ein　Shemer基布茲采訪時了解到,當地水肥一體化已經實現了智能化,操作員足不出戶,即可了解土壤和作物生長的各種數據,并根據實際情況灌溉、施肥。

金正大集團近年來推廣的緩控釋肥在提高肥效、減少用量、保護環境等方面都有相當成就。企業為此建立了從科研創新到經銷商、示范戶的技術推廣體系。但所面對的用戶,并不是基布茲這樣的合作組織。在走訪用戶時,萬連步也遇到過啼笑皆非的現象。有一個示范戶贊揚金正大集團的肥料好,還得意地介紹了自己的做法:他用的金正大產品,卻故意藏起包裝、擺放著別的產品的包裝袋,怕鄰居學了去。

萬連步說:思想觀念的差距,是比技術更大的差距。

此次成立的金正大——利夫納特農業科技研究中心,把人才培養、學術交流、技術推廣、產品推廣作為主要任務,建立起考察、培訓學習的規模化、常態化機制,通過赴以色列專業機構和國內示范基地的交流、培訓,促進國內農業技術專家、研發和推廣人員、合作社的骨干轉變觀念,開展持續不斷的觀念、技術創新。

利夫納特總部墻上一幅照片吸引了萬連步的視線。照片有20吋大小,主體是一方大石。可能是拍攝角度的關系,卡車如豆、人如米粒。Shay　Livnat說,那是他年輕時的一項壯舉:政府要建設一處紀念物,采下大石后,他承攬了運輸業務。當時的運輸工具還很落后,但最后成功了。

萬連步笑了,沒有什么創新的事業不是從艱難起步的,他深會于心。